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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上海戏剧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初试故事范文

艺考例文 2021-07-12 19:42:18


今天这篇文章是2019上海戏剧学院戏剧影视文学专业的一位同学获得专业前30名的同学在初试中写作的散文,考题为《寂寞花开》

高四这年,我妈经常在我趴在床上小憩时蹑手蹑脚地过来躺在我身边,半边脸贴着床,半边脸朝上,就那么近距离地看我,有的时候我会在她那窸窣的动静中被惊醒,抬眼的瞬间就和她四目相对,然后看到她充满情绪的眼睛。每当这时,她常常会笑一笑,那张因为紧贴床铺有些变形的脸上显出一种带着抱歉的欣慰之态,顺势讲那么一句:“呀,怎么感觉你一瞬间就长这么大了。”

 

在我妈的眼里,我确实是在一瞬间长大的,因为在我漫长反复、充满痛苦的成长过程中,我妈扮演了一个并不怎么称职的角色。我不是说她在照顾我生活的方面做的不够好,而是在这长大的一瞬间里,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太多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子在小时候都会收到一份欺骗——大人们为了避免让你做某件事,会拿“死亡”来吓唬你。至少我妈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很爱吃一种叫比巴卜的泡泡糖,妈妈告诉我这糖吃完以后不能咽,在我不断地追问下,她敷衍地解释:“你记住就行了,就是不能咽,吃了会死。”

 

怀着对死亡的恐惧,我养成了一种习惯,直至现在——每当我吃完口香糖,我都会用舌尖在口腔里面转一圈,试图刮干净那些残存在上颚和牙齿上的糖渍,然后把那坨失色的物质仔仔细细地吐到包装纸里裹起,以防自己的生命线失守。除了那一次。

 

那天幼儿园放学以后,妈妈说要带我和邻居家的妹妹去儿童天地玩。可能是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她塞给我一块比巴卜,然后牵着我快快地走起来,在她快速的步伐下我跟的有些吃力,我想问她干嘛这么着急,口型变换的瞬间嗓子眼儿一滑,泡泡糖就那样不受控制地落入肚中。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在片刻的静止下统治了我的身体,我以为我将要永远地离去了。在我对死亡实在没什么更深的理解的脑筋里,我开始极其冷静地规划自己的遗产——画书、零花钱、小裙子……我带着有些悲伤的诀别的眼光看着我的妈妈,我想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对她不留遗憾地说点儿什么,可是她那转过来的、高高的、眉毛皱起的不可侵犯的脸却在我仰目所及的瞬间让我产生了退却的欲望。

 

这件事过去很久以后,在一个不会引起麻烦的时间点,我轻松地问起她关于泡泡糖的事情,我妈噗嗤一声,不以为然地回答:“你咽下去了,也会拉屎拉出来啊!”那一瞬间,我涩涩地开不了口,她并不知道,因为吞了口香糖而害怕死去,是我童年中瑟瑟的、最深的秘密。

 

在我少年的时候,我和妈妈之间拥有了更多秘密——我瞒着她,有了喜欢的男孩儿。年少的喜欢在薄薄的温暖里生出柔软的茧,好像把我的一切都围起来,隔出一层和这个世界的屏障。冬天很冷,我嘴干燥,总是本能地拿舌头舔,在唾液的反复刺激下我的嘴唇周围长了一层薄薄的痂,稍稍一动,它就牵得我又痒又疼,最重要的是,它很丑。

 

那时候我在学唱歌,每年年末老师都会组织一个歌唱比赛,邀请所有的小朋友去参加,我当时使劲浑身解数拒绝出席,原因只有一个——歌唱比赛里有我喜欢的男生。可是我妈和我那样不同,在她眼里,比赛哪有不参加的道理,她拉着我,在那个狭小的教室里,把我拽入了比赛后的合照。在那个温热嘈杂的时刻,那层柔软的茧停止了生长,它永远地定顿在我把两只手高高地抬起来放在嘴前面挡着照照片的那一刻。

 

其实我一直是怨恨的,虽然在漫长的时光里我遇到了更多我更喜欢的人,但是在那个嘈杂的比赛里,小女生那情窦初开的萌芽被我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塑料纸,就那么决然地滴上了劣质的凝胶,被压进了箱底,变成了我和妈妈之间,又一个永恒的秘密。

 

后来我练就了一种技能,我越来越会守护我的秘密。在这样一段和我妈漫长重复的拉锯战里,我对那一切可能会引起羞耻的事情避而不谈。包括高二在那令人生厌的学校生活中封闭在内心的灰暗的痛苦和压抑。我甚至认为,我妈是不愿意以一种接受的姿态容纳我的,有些东西盘根卧结地长在我的身体里,一碰到关于我妈的气息就噌地退缩而去,一直到那一天。

 

我高二的班里有很多艺术生,那些姑娘随身携带着各种化妆品涂涂抹抹,很是好看。我向来对打扮这方面少根筋,素面朝天的,于是经常被拉去做免费的模特。一天放学之前,我性格豪爽的同桌把自己新买的口红塞到了我的包里,“哎,你中午试试这个色号,应该还蛮配你。”

 

那天中午,那管口红就那样被我漫不经心地遗忘在了书包里,我妈往我包里放水果的时候看到了它。窸窣的塑料袋声停止的那一刻,我偏头看了一眼我妈,她的手里躺着那管口红,脸上充斥着复杂的神情。我没有多想,实话实说地告诉她那是我同桌的。她转过头来,脸上竟显出一些惊慌失措,眼光闪烁着,在最深处的地方现出一种诚恳。她的嘴角跳了一跳,有些发颤地向上弯了一下,然后把水果和口红装进了我的包里,双手缓缓地向下垂去,放在裤子两侧擦了擦。

 

几天以后,我在我房间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长条的小纸盒,那是我的第一支口红。我有些惊疑地缓缓地将它抽出纸盒,那黑漆的金属管带着一丝凉意横亘我的指尖,像是一条坚硬的山脊,在我的皮肤下面弯曲着划动。我转头看到了我妈,她站在我的门口,依然是那样地,带着一丝细微的惊慌的表情垂着双手。在那一瞬间,我心里缓缓地涨满了一股温暾的水。那一汪水浸润了我多年积攒在心里、已经被挤压的有些变形的秘密,在一种缓慢而有力的冲击下,伴随着一种破碎的声音,一泻而下。

 

在关于成长的、格外寂寞的时光里,我和我妈像两个笨拙的种子,我们都在缓缓地忍受着一种持续的疼痛,拉扯着自己,让它慢慢地破土而出。

文章来源:文常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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