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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中央戏剧学院戏剧创作专业初试散文范文​

艺考例文 2021-07-12 19:19:59

今天这篇文章来自2019年中央戏剧学院戏剧创作专业获得专业前十名的一位同学在初试中写作的散文,考题为《答案》

 

 

李老师是我的音乐启蒙者,童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泡在他的琴房里。我与父亲聚少离多,在我心中,老师支撑起了父亲的形象。老师去世两年多了,他送我的吉他依旧摆在我房间最显眼的位置。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我们上最后一节课时的情形,那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回答。

 

那时我已经读了初中,一场事故后,因惧怕那自指尖传至手臂的痛感,我已经许久不弹琴,放弃的想法在脑中愈演愈烈。而老师在那年大病了一场,最后一次上课时,我与老师已经半年未见。

 

我因为练习时间少,曲子早已生疏了,老师在课上又是极严格的。他的琴房是走廊最深处的房间,我背着吉他往里走,心里难免有些忐忑。走到门前,我先试探着从玻璃窗向里看了一眼,一时间,心里的忐忑都被震惊冲走了。因为化疗的缘故,老师剃成了寸头,他的后脑勺像是刚刮过胡子的下巴,因为头发太短呈现出淡淡的青色。我记得他之前一直留一头半长的卷发,有一次大波浪烫的太过火,在课上见我一直憋笑,自己也禁不住一起大笑起来。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很缓慢的扭过头来,目光恰撞上我的眼睛。他显得有些慌乱,仓促着把门打开了,我心里一阵难过,见他垂着头,一只大手反复磨蹭着自己的脑袋,然后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你来啦?”我生怕自己流露出悲伤的情绪,让老师更加痛苦,于是很用力的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故意大声夸赞他的新发型,说:“比之前清爽多了!”老师很勉强的笑了一下,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我不忍再看,赶忙走进去,坐在他对面的矮凳子上。

 

琴房空间很小,走进去时我才发现它与平时哪里不同。老师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两只脚凳并排码在墙角,他身旁的空间显得有些空旷,那是平日里摆放他吉他的固定位置。那把吉他此时被装在琴盒里,孤零零的站在墙角。我注意到老师的手,那曾经骨肉匀称的十根手指,此时因为骨节肿大,看上去扭曲而僵硬。两个手背上都留着针孔,有些发青的部位已经连成了片。我感到手背上的神经狠狠抽动了一下,心里也跟着一疼。但老师好像已经放松下来了,他调好了节拍器,手臂向前伸着,把节拍器尽可能送到靠近我的位置。那时我多么希望能够流畅的弹完整首曲子,哪怕能让老师笑一下,也是好的。于是我祈祷着千万不要出错,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天不遂人愿,越是紧张,琴声越是磕磕绊绊,我很心虚的望向老师,发现他把眉皱的更紧了。老师抿着嘴唇,下意识反复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又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的汗,这才很犹豫的向我伸出手,示意我把吉他递给他。往常老师做示范都是用他自己的吉他,那把吉他陪了他许多年,是他最忠实的朋友。他并没有批评我,也没像往日那样,简单说一句“听好!”我听见他用不太确信的语气说:“让我试一下吧。” 

 

老师没有踩脚凳,所以他微微抬高一条腿垫起琴头,身体也跟着向下弯,呈现出佝偻的姿势。简单的扫弦试过音后,他终于把左手按上了琴弦。起初老师弹的很稳,只是某些音节略显虚浮。渐渐的,在节拍器始终如一的“嗒嗒”声中,我听出老师的琴声渐渐脱离了节奏。我很紧张的望向他,发现他也紧张的蹙着眉。老师的衬衣袖子被整齐的卷了上去,小臂紧绷着,在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左手,细瘦胳膊上爆起的青筋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但他的手还是在不住的颤抖,每次更替和弦,手指都缓慢而艰难的在琴弦上移动、按压着。因为左手的不便,他的右手似乎也受到了束缚,一首曲子间,接连出现几个破裂的音节。老师最终也没能弹完那首曲子,他停下来,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将左手的手指伸展开,而那五个指尖依旧在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我看到他垂下头,额头贴着琴箱,把左手狠狠攥成拳,此时连带他的小臂都在抖动了。琴房里只剩下节拍器“嗒嗒”的响声,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想挑选出一句恰当的安慰的话。我还没有开口,老师已经把身子直起来了。他把吉他交还给我,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不舍,脸上又带着很不好意思的神色,哑着嗓子说:“还是你自己来一遍吧。”想起那节课,至今仍对我是一种煎熬。

 

那天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背着身收拾好琴盒,回身时老师正在与他手里的打火机较劲。我蹲到他身前时,他正闭着眼睛,未点燃的烟依旧咬在嘴里。那时老师的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戒了一阵的烟又重新抽起来了。不知怎的,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于是飞快的为他点上烟,赶忙站起来背过身去,好不让他看到我的眼泪。身后传来两声老师压抑的咳嗽声,然后我听到他用很平淡的调子说:“把我的琴带走吧。”我不由打了个冷颤,心里很明白这把琴是他最看重的物品。我连眼泪都忘了擦,花着一张脸不可置信的回身看他。老师脸前蒙着一团淡淡的烟雾,温和的笑着,未夹烟的手指了指他靠在角落的琴盒,再开口时已经换上了轻松的语气:“送你啦。”他故意板着脸,见我走过去拎起琴盒才又笑起来,一双眼睛半眯着,目光始终粘在我身上。他站起来送我,微凉的手指很用力的蹭了蹭我脸上的泪痕,一双手又滑到我的肩膀拍了拍,最后落在他的琴盒上。他很轻的抚摸了一下琴头,嘴唇紧紧的抿着,另一只手死死捏着烟头。只一瞬间,我觉得手中拎着的分量重了几分。老师冲着门摆了摆手,又坐回他的沙发上。我又站在了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老师吐出一团烟雾,又咳嗽起来。他捶着自己的胸口,背弯着,颓然的样子。我的眼睛又湿润了,不忍再看,又忍不住在门前长久的伫立,似乎那时就已经预料到:离开便是永别。

 

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老师已经离开两年多了。每次看到他的吉他,我都会想起那天他拨弦时颤抖的手。我喜欢抚摸那六根琴弦,这时候,仿佛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老师留下的温度,也似乎听到了他手中流动的乐声,每一个音符都在对我说:“不要停止”。

文章来源:文常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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